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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 | 王娜绒 吴祎婕 郑淑婧
每天早晨，郝钰几乎都是被手机间歇性的震动声唤醒的。她拿起手机瞟一眼，果不其然，屏幕上充斥的是一连串催促发货的信息通知。“现在早上起来就想着我要打包，我要发货。”她微微苦笑道，“有的顾客凌晨4点刚拍下，6点就开始催发货。”
郝钰现在是电商平台蘑菇街上一家女装店的店主。虽说这家店才开了2个月的时间，但却是郝钰深思熟虑了的决定。她的偶像是淘宝女装界网红大V林珊珊。林珊珊拥有个人独创品牌，每次上新都能在粉丝群体中引起疯狂抢购。
林珊珊之类的电商网红是近两年来兴起的群体。一众贴有时尚达人标签的高颜值年轻女孩就这么火了。她们的微博拥趸无数，个人店铺的收藏量能达到两三百万，单件商品月销售量数以千计林珊珊网红写真视频在线，新品往往在上架后没几分钟里就被一扫而空。
“总归也想要试一试的。”
顺其自然的“入行”经历
郝钰一开始做的是淘宝平面模特。事实上，这也是许多知名大网红“千万事业”的起点。
2014年，在开淘宝店的姐姐的怂恿下，还在读高三的郝钰上传了个人资料，注册申请成为淘女郎，并很快通过了审核。一开始她帮姐姐的店铺拍摄模特照，后来陆续有商家找她合作。“好玩呀。”她很干脆，“女孩子应该都愿意的吧，就像有人免费帮忙拍写真一样。”
抱着赚点零花钱的心态，上大学后郝钰正式兼职平面模特。由于在金华上学，而商家拍摄地往往设在杭州，她不得不开始两地奔波的生活。大二是她拍摄最为繁忙的阶段，每一两个星期的周末都要坐车回杭州工作。能承受住繁重的拍摄任务，大学又正好主修服装设计，她与服装似乎在一开始就有特别的缘分。
去年是直播蓬勃发展的元年，郝钰也开始接触直播。原本她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，在平台上跟别人聊聊天、分享美妆经验。随着粉丝量与日俱增，一些商家开始洽谈合作，最多的就是服装厂家。在今年初忙完毕业的事后，郝钰正式开始了借助直播进行商品推广的事业。
“一开始在老板家里直播，就帮他们推销衣服。”然而观众们看到的只有主播，“有时候老板的衣服的确很丑林珊珊网红写真视频在线，款式也很落伍，但粉丝们只会嘲笑我。”粉丝们的质疑让郝钰逐渐对按部就班地帮别人推广服装失去了兴趣，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店的想法在脑海里萌生。
今年3月初，她的店在蘑菇街上开了起来。由于缺乏资金与经验，目前郝钰的服装并不是自己设计的，但掌握了自主权后，她会亲自跑去各个工厂挑选适合的款式——上架售卖的不是她喜欢的，就是她认为具有“爆款”潜力的，“毕竟还是为了赚钱。”
光鲜背后不为人知的辛酸
这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主流行业。
很多人或许会认为，凭借精致的五官与妆容，摆好姿势拍个照，直播时介绍一下新品，网红们就能坐等不断攀升的交易额，赚钱对她们来说并不是难事。然而，对于尚处于探索阶段的行业新人来说，一切没有那么容易。
郝钰深有体会。
还只是淘宝平面模特时，商家拍摄的日程往往压缩得很紧，几十套衣服的拍摄任务要尽快完成，如果又碰上个动作慢的摄影师，一整天都耗在拍摄地。“中间不休息，吃饭的话口红又要补。来姨妈的时候也不能不拍啊。”但与商家的合作大多都是一次性的，这一次拒绝了，就很可能没有下一次了。一想到这，她不敢轻易地推却商家的拍摄通告。
现在，直播推广成了郝钰生活的重心。
几乎每天都播，一周最少五次，每次四到五个小时，经常要播到后半夜。她轻描淡写地讲述了现在的生活状态，已然一幅习以为常的样子。“不过我喜欢睡懒觉。”晚上工作，白天补眠，她找了个很好的理由来宽慰自己。毕竟实际上，她已经把直播推广当作了职业，赖以为生。
不停地试穿衣服，尽心地讲解，甩出链接吆喝粉丝们点击购买，看似与平面模特的工作性质无异，实则郝钰需承担更大的压力。做平面模特时的唯一任务就是拍好照片，现在她却必须对实时的销售量负责。“帮老板播的时候有时是按照销售额的10%来结算收入的。”这意味着，如果没有足够多的粉丝在直播期间购买，收入与一晚上的付出并不成正比。自己开店后，一颗心绷得更紧了。前段时间蘑菇街3.21大促，她发现自己在直播间内的排位下滑明显，实时观看人数也从以往的几万变为几千，急得她连忙询问后台是不是封了她的流量。“后来了解到原来那天上了一批新的主播，后台把流量分流了，于是那天我就一直播，播到凌晨4点。”她也会担心自己不再受欢迎，“肯定会觉得不公平，但是直播就是这样，一天不播，粉丝就跑到别处去了。”郝钰无奈地清了清略显沙哑的嗓子——长时间、高强度的发声早已使它负重不堪。
由于性子急，顾客下午刚拍的商品，她会在晚上就立刻打包。有时她刚打包完就收到了顾客的退货消息，又得重新来过。心累的时候她也会在朋友圈内吐槽，但牢骚过后不坚持下去又能怎么办呢？
近乎白热化的同行竞争
相关数据显示，2016淘宝双12大促时，全网女装类目前十中，网红店铺占据7席，“ANNA it is ”更是以突破亿元的成交额超越传统品牌优衣库，成为女装类目霸主。网红店铺的销售实力有目共睹。
网红抢眼的表现让不少观望者蠢蠢欲动起来，网红店铺如雨后春笋般涌现，越来越多的人走上电商网红的道路。然而弱肉强食的竞争态势却并不容易让新人们站稳脚跟。
“我在微博上关注了很多网红，不是她们的话，我可能都不会在淘宝上买衣服，更不会觉得依靠颜值加开服装店可以发财。”软软是南京林业大学一名大三的学生，依靠出色的外形条件兼职了平面模特与化妆模特。她承认，网红对她影响很深，“可是这么多漂亮的姑娘，这么多店铺，如果没有独树一帜的话，为什么要来买我的呢？”想着在大四开一家淘宝店的她面对白热化的竞争不禁担忧。害怕前期投入打水漂的她决定先好好运营微博，等到积累至少过万的微博粉丝量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。
河海大学大三学生汪檬则在半年前关闭了她的淘宝店铺，告别了直播的圈子。
初入大学的汪檬对时尚了解的不多，“她们的服装、化妆风格都挺符合我的品位的。”一方面是出于对时尚穿搭的喜欢，另一方面是为了赚钱，汪檬在大二暑假前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淘宝店。“网红们的收入都挺高的。”时至今日，汪檬的言语中仍透着一丝崇拜。她从网上了解到开店流程，到档口（网上批发市场）挑选满意的货品，请相熟的朋友转发，也在微博上宣传。
小本投入的服装店最终还是亏了一些，被平台抽成许多的直播也没有带来多少收入。“哈哈，我要沉迷学术了。”她半开玩笑半似真诚，像是刚刚自我剖析完般坦白，“我不喜欢了。网红就是个利益链。”
虚拟与现实的双重压力
有多少人爱她，就会有多少人恨她。在网红界，这也是一句亘古不变的真理。想要成为一名知名网红，就得修炼百“黑”不侵的内在功力。
“当初不是有网红被黑得要去自杀了嘛。”郝钰是个敏感的人，很在意别人的看法。最开始面对攻击时，她会反驳，然而她越较真，“黑子”们就越来劲。“现在就直接开玩笑自黑了。”心态逐渐放宽之后，郝钰更愿意把诋毁当作鼓励，“想做网红，心态一定要放好，随时准备有人黑你。”
网络暴力可以用自黑的方式一笑带过，而现实中身边人的理解却不得不去寻求。郝钰的父亲一开始并不支持女儿的工作，“他之前不知道我在做什么，总觉得一个女孩子这么晚还不回家不好。后来我把工作场地改到了家里，给他看了一次我直播推广的场景，就慢慢同意了。”
同龄人相对就会开明一些。软软身边的朋友大多挺羡慕她的，觉得相对轻松就可以赚到钱，自食其力没有什么不好。“但也有一些直男癌、直女癌觉得就是靠脸吃饭。”软软坦言,她不能让现实中的每一个人都满意。
已经离开的汪檬认为 “网红”是个中性词，撇开其他因素，一个人能够被关注、推崇，一定具有吸引人的特质，至少是乐于分享。软软也认为，只要不是博人眼球的恶意炒作，在正当条件下通过自己的付出吸引粉丝，都是应该被认可的。
前仆后继的“网红梦”
相关人员透露，在美丽联合集团旗下的红人平台uni上，目前注册红人数超过12万，其中19至24岁的网红占到43.99%。想要入驻蘑菇街直播平台，女孩们首先要同时注册蘑菇街与uni两个app，提供背景资料、视频介绍，并申请试播。平台在考察主播颜值、时尚品味、直播的互动能力后进行初步筛选与试播审核，审核通过的主播才能取得直播权限。目前蘑菇街平台上的注册主播人数超过2万，日均直播量超过800场。
竞争并没有冷却怀揣网红梦想的年轻人的热情，她们依旧前仆后继，渴望在这个行业拼得自己的一片天地。
uni平台新设有一个名为“红人学院”的培训项目，从3月底开始至今已经举办三期，每期都有约10名行业新人愿意花费近3000元的学费参与为期三天的课程，其中不乏清华MBA在读学生和台湾中国文化大学交换生。新人们学习直播与红人店的特色玩法，接受化妆、平面拍摄与视频拍摄等能力培训，聆听外部讲师的行业介绍，并在最后一天拍摄成果样片。
除去平台给予的更多曝光机会，培训的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。第一期的学员“Mars 美佳”就获得了很好的成长。目前她在蘑菇街上的粉丝已经超过3万，直播实时在线观看人数可以达到4万以上。
从圈外迈入圈内，从边缘逐渐靠近中心，投身一场镁光灯下的竞争游戏，她们将规则了然于心，尝试着去成为得体的玩家。
追捧与非议是缠绕网红行业的双生藤，个中苦乐亦只能参与者独自体会。这个行业的门槛很低，想要做好却不甚容易。未来会怎样，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。她们努力了，总不会错。
(文中 郝钰、汪檬、软软均为化名）
版面编辑 | 林伊乔
美术编辑 | 胡佳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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